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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抓狂美術館》影評:尬中尬——電影本身和它所呈現當代藝術

抓狂美術館影評

本片和它所想呈現的內容走叉劈了。

導演在電影中想呈現一個對於中產階級白左美術策展人的全方位諷刺——一種不動聲色的旁觀式的諷刺。雖然作者極力克制自以為是的吐槽欲望,假惺惺地用貌似冷靜的視角去揭示一幅當代藝術權力世界的浮世繪,但很不幸,他失敗了。

主人公被全方位地黑了一遍,然後片尾來了一個自戀式的人物成長。

開頭的採訪一段堪稱敗筆。我只能把它當做是導演對當代藝術嗤之以鼻,深惡痛絕,才硬設定了一個「瞎幾把寫展覽前言」的策展人形象。身為學藝術史的學生,據我淺薄的經驗。即使再low再水的策展人,針對自己喝高了寫出來的垃圾也不會啞口無言。相反,他們大多數人會把一堆垃圾解釋的頭頭是道,而不是像主人公一般,極其窘迫地倉皇應對,連記者都一臉「WTF」。為了黑而黑,只能變成自黑。

話說回來,記者提的問題放到整個電影所呈現的當代藝術展裡面,似乎也不難解答。無非是一種對於傳統的展覽定義的突破和探索。從大地藝術到觀念藝術再到現在強調參與性(後來影片中觀眾需要在展覽中親身參與「信任」遊戲環節),這就是「展覽」和「非展覽」所提出的問題。而「場所」和「非場所」所對應的同樣是新類型展覽所提出的對於展覽場地的概念拓展。

導演著重探討了一個美術館策展人身上所體現出來的「權力」結構。在採訪中,他所掌握的是學術權力,所以他信口雌黃的藝術詮釋也不會被記者當場戳穿,因為即使記者聽不懂,策展人這個title也會讓他的言論成為不可置疑的真理。在手機丟失事件中,他濫用的是職務權力,在要實施行動的時候他打退堂鼓,於是希望自己的下屬代自己完成工作,並以「信任危機」威脅下屬。他對於權力的濫用也體現在他因為手機失竊事件心神不寧,而隨便通過了展覽營銷視頻,結果最後變成社會爭議事件。當小男孩提出道歉要求的時候,他展現出來的是大人的全方位權力優勢,結果導致小男孩無功而返甚至受傷。其實導演在不同場景中對於策展人「濫用權力而不想承擔責任」的形象反復刻畫,這對觀眾來說已經足夠建立對人物的認知。但是災難來了,女記者又跑去追問策展人為什麼約砲之後愛答不理,策展人表示因為我你高攀不起。然後對女記者說:承認吧,權力就是春藥。我的媽呀,導演生動詮釋了什麼叫「畫蛇添足」。

最後,即使在策展人人物弧光稍微有點起色的時候,導演也不放過黑他的機會,還自以為很機智。並不機智!他在垃圾海洋裡找出男孩電話,給他們錄製視頻的時候,口頭上在道歉,結果說著說著開始說體制問題,無法控制地又耍起了策展人演講那一套,將小事情說得天旋地轉。意思就是,在這個資本世界裡,沒有人擁有真正的歉意。或者所有人都是表裡不一的。

表裡不一,或曰道貌岸然。是電影展示的另一個維度——當代藝術維度的核心內容。

抓狂美術館,是個隱喻性很強的詞。它是電影中的那件作品,也是整個社會或者若干小型社會場景的喻體。藝術家對抓狂美術館的描述就是一個契約:在這個範圍內,我們共享權力,同擔義務。人人平等,自由博愛,這是西方社會雷打不動的價值觀,也是人與人交往的潛在社會契約。而導演所做的事情就是,展示給觀眾若干個瑞典社會的切片,讓觀眾意識到雖然表面上人人都熟知社會契約,但是現實中每個人都表裡不一,口是心非。

「乞丐」,或者「流浪者」的形象在片中頻繁出現,導演似乎想用乞討者來折射出瑞典社會的萬象。但是他既批判了「想救人一命麼?」「不好意思我很忙」這種「麻木不仁」的資本社會,又諷刺了吃「嗟來之食」還挑三揀四的女乞丐,還頌揚了雖然身為乞丐們的超高道德水平(給策展人看包的行乞者)。況且這些表達相當膚淺,甚至讓我想起很多國產公益廣告。讓人一頭霧水。

藝術講座中的「穢語症」患者展示了另一個「白左難題」。即個人權利與公眾權利的衝突。瑞典人大多數選擇了誓死保障個人權利。即使講座被「把胸露出來給咱看看」「傻逼」之類的穢語充斥,人們也要選擇忍耐,因為說話的人正在經歷病痛,並且不受控制,我們當然選擇原諒他。我只想說,如果真的為每個人考慮,為這種人建立可以看直播的單間不是更人性化?

最後就是堪稱2017年電影銀幕上最尷尬的場景的「藝術表演」。在展覽開幕的晚宴上,藝術家表演了一個「拷問人性」的作品。作為一個「當代藝術」的噴子,導演又試圖在電影中創造一個「當代行藝術為表演」,然後用這個表演來正兒八經地批判某些東西。這就吊詭了。因為導演所創造的這個「狩獵」作品,它所呈現出來的效果只是導演的「意淫」。也就是說,導演在這裡是一個當代藝術家,然後他所做的作品的效果也是由導演本人控制並表現給觀眾看的。這多層身份的轉變玩的溜,但是我實在無法相信片中出現的情形。

混亂,尷尬,自戀······這是我在冷靜下來之後,所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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