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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抓狂美術館》影評:Jump out of the Satirical Movie Square 跳出諷刺電影之框

抓狂美術館影評
【VIFF】溫哥華國際電影節 The Centre, 5星,9/10分。

Ruben ?stlund憑藉The Square一片一舉戛納奪魁後,關於電影本身和導演過往作品的分析評價逐漸增多。而作為PoliSci的學生,導演在片中對於中產階級/左派/自由派等各種的諷刺乃至鞭笞都非常符合自己的口味。對於其運鏡和表達內涵的指射,以及作者一系列作品的共同命題在包括playlist,Cahiers du Cinéma等專業期刊分析都有了許多。

但個人最感興趣的是本片如何不落窠臼的充實拓寬satirical movies/諷刺電影的邊界,並賦予了洽和現實的政治意義。諷刺電影,具體到本片就是政治諷刺喜劇,的一大核心就是通過娛樂(entertaining)的方式實現告知乃至教育(inform,educate)的目的。具體的表現形式包含但不限於

Irony, Sarcasm, Ridicule, Parody, Exaggreation, Juxtapostition, Comparisons, Double Entendre
諷刺,挖苦,嘲諷,滑稽模仿,誇張,並置,對比,雙關 (中文翻譯有重合,英文語境為準)

本片中各個形式都有所涉及,且多次採用同一事件(case/event/cue)來表現不同的喜劇表達。因為每次的表達指射不同,所以就算採用了同一事件,也不會引起重複之感。比如片中多次出現的電話鈴聲,配樂等。雖然是同一載體,但承擔了不同的表達內容:「原始叢林化」配樂形成和現實社會的對比嘲諷;營造酒會情景氛圍的並置;開車去往目的地中的誇張。

這種諷刺喜劇往往是針對抨擊現實中的反面事務,通過幽默(humor)的方式降解過於龐大的主題而進行喜劇二次消化,最終定格成影視作品中的單一事件。簡而言之,因為幽默的隨和性便於觀眾理解,進而通過單一事件來進行對更大命題的抨擊/弱點揭示。因為是要撕破現實的光鮮一面,所以主角往往(並不絕對)是反面人物,乖謬行為,通過情節的進展而使其本性暴露,並引發諷刺和喜劇效果。「在很多情況下,是使用了誇張乃至虛構的設定(setting)來進行諷刺。這是因為普通人物,或者真實生活很難展現諷刺情節」(教授語)(補:正面人物,普通人物,真實生活往往是通過人物的悲劇來進行社會抨擊的目的。就算有喜劇元素,也並不是主流。比如經典的La vita è bella )

很早的諷刺喜劇代表作,Charlie Chaplin的The Great Dictator,以大量的parody形式來諷刺獨裁者;Duck Soup的兄弟們也並不是正面顯得瘋瘋癲癲;經典電影Dr. Strangelove中絕妙的對於冷戰的諷刺。但是本片的主角卻是,至少表面上,普通生活一員。在電影的情境中,是絕妙的知識分子中產(higher middle class)生活一員(為方便概念統一,中產/左派/自由派/知識分子等概念均包含在中產這一定義之下。本定義只適合本片)。這個主角的塑造,在諷刺喜劇中,雖然不能說是唯一,但卻是很少見的。主角本身並沒有超過普通人的缺點或者優點,面臨著普通生活的糾紛(工作,子女等)。當然,在純粹現實生活中,瑞典的財富分配並不如電影中如此明顯,但是導演的野心,正如訪談而言,是講述普通universal的概念下的。而在如今大量的對於政治正確,左右之爭,美國川普當選德國AdF拿到第三席位等政治環境下。電影的setting也很巧妙,甚至有所運氣的,涵蓋了更為廣泛的社會階層對比。片中出現的人物,PR事件糾紛,在現實生活中是完全存在成立的。

而這種對比,更體現在了對於觀眾的選擇上。在本片的受眾中,很多人就是電影中人物的現實例子,是同一階級。而在戛納首映的觀眾中,恐怕更是那一水平階級的一員。這種對於影視人物的共性導致了笑料的加劇效用。而隨著對於身份的認可或者理解,在故事進展中,就能更好的理解並且加劇其中折射出的對於社會的冷漠癖性的鞭笞力度。一開始的身份認可,到其中高潮(酒會部分)的身份偏離,回歸到結尾的定格於下一代的「溫情」凝視都不自主的讓觀眾成為了電影的一員。我想,如果有個機會能觀察觀眾在整個觀影過程中的表情心態的變化,是更有意思乃至意義的!

這一點,也是我最喜愛本片的一點。互動(interaction)的概念在諷刺喜劇這一小範圍上有了很明確的佐證。反例有比如法國諷刺喜劇岳父岳母真難當 Qu'est-ce qu'on a fait au Bon Dieu? 中,雖然鞭笞力度也很大。但是普通受眾之中,有幾個人完全符合影視中的設定呢。但是本片中對於class身份的設定,已經超過了博物館curator的身份,而成為明顯的知識分子虛偽面孔的猛烈抨擊。更難能可貴的是,這種影視-觀眾之間的契合度是很高的。去看金棕櫚的觀眾中,很大一部分至少都是或者了解知識分子乃至其中的一員。而很多其他作品,我們往往是以第三者的身份進行觀察評價的,整體的諷刺和笑料是出於第三者的立場上;而在本片中,很多人諷刺的是自己,但諷刺的是,很多人可能並不知道自己也處於了諷刺範疇之中。

有多作品是通過主觀認識不符客觀實際而帶來的錯誤判斷,其目的是為了引起警惕,從諷刺中受到教育。但當我們自己就是錯誤的判斷的主題時,我們是否自己教育了自己呢?或者說,我們真的進行了教育了麼?

實際上,這個角度的表達在不同範疇中已經多次出現了。比如一向以自由透明民主身份自居的CNN多次被曝選擇性操控新聞。極端的farleft和farright一樣可惡但當我們處於CNN陣營之中時,似乎altleft就比altright更好?但是在影視媒介中,以這種形式進行對於對於這一階級的分析的確少見。最為少見的,或者說運氣使然難得一見的是,如今的整體環境範疇讓這部片子更顯難得。一部20年前的對於中產生活虛偽生活的諷刺(中產階級似乎一直很虛偽....)和現在的時間節點作品對比,其所體現的時代性是有區分的。

當然,本片也有自己的缺點,比如劇作上的(女兒突然造訪是為了形成但是氛圍環境的反差,有取巧之嫌;媽媽在哪?),甚至是諷刺思想上的(beggar這一身份的政治剝削利用是否是自作聰明投機取巧)。但影片本身的價值已經突破影視的範疇了。比如同去的政治學教授就明確提到在明年的課上,會把這部作品加入syllabus進行教學使用。

但說了這麼做,會不會真的只是自作聰明實際上作繭自縛呢?在這點上,影片本身,導演本身,觀眾本身,更具有了聯想空間。畢竟,往往都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

整理思考自VIFF (2017, The Square, Sep 29 9:pm The Centre)訪談。SJC Film Committee (UBC), UBC Film Studies Pr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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