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艾莉塔：戰鬥天使》影評：世界壁壘、女英雄和人文主義

所有人類都會暢想未來，而對於未來的想象，一直存在一個疑問，那就是：未來到底會變得更好？還是會變得更壞。可以說，所有的科幻電影都是圍繞這個問題而展開的：科技的高度發達給人類帶來更高等的自我實現和幸福感？還是科技的反噬最終會讓人類遭遇滅頂之災或吃盡苦頭？還是人類在享受超級感官樂趣的同時也承擔了社會族群的崩潰和變形，好壞參半？科幻電影從某個側面來說反應了人們對當下的反思和批判。

卡梅隆擅長打造宏大的故事背景，給予觀眾一種真實的進入感。這部電影的特效處理的很好，極富想象力，會讓人想起卡梅隆導演的同樣題材的《阿凡達》，一個特效重在展示光怪陸離的外星球，放在令人耳目一新的奇異植物和地貌上；一個則用來渲染26世紀文明逐漸頹喪的賽博朋克，亮點在改造人和機甲在競賽和搏殺的炫酷動作上。風格嘛，一個偏清新自然，一個偏工業氣息，但在視覺效果上，都做到了對得起票價。

這部電影只是上集，分開可能是因為劇情過於龐大，就整體故事而言，還是充滿懸念的。商業電影所需要的所有調動感官的元素：愛情，背叛，陰謀，復仇，殺戮，競賽……這些通通都有。而且難得的是，卡梅隆並沒有燉成一鍋大雜燴，而是零落有致的隨劇情而融合的比較自然，沒有突兀感。

電影的主題是好萊塢套路的英雄的成長史，雖然老套，但好用。主角的起點越底，經歷越慘，觀眾越有代入感，看著主角一步步成長，漸漸強大，一路升級打怪，這種熱血沸騰的偽成就感，讓你即使知道是套路的魚餌還是會一口吞下。比如我，對這種類型的電影就沒多大抵抗力。

影片的故事背景放在26世紀，故事的主人公生活在天空城統治下的鋼鐵城。自天空城和火星聯盟大戰後，整個世界頹廢，科技止步不前。傳統價值土崩瓦解，人們野蠻生長。影片中多次出現天空城的特寫，卡梅隆似乎對天空中的浮島有某種偏愛，天空城代表了權利的象徵。

鋼鐵城是天空城的附庸，面積大，人口眾多，承擔了天空城的日常消耗。天空城在上，鋼鐵城在下，貨物可以從地面上去，人卻不行，人只能從天上流放下來。這個世界設定的絕對冷酷，二元對立，沒有緩衝帶，沒有上升空間。在利用和消耗下，鋼鐵城充斥了垃圾和暴力，只有工廠來勉強維持秩序，但工廠也是天空城的爪牙，並不代表公平。正義不在的時候，絕望會啃噬每一個人的心，唯利是圖，良知和道德緊缺，就像影片中說的‘這是一個把好人變壞的地方’。

鋼鐵城的人都渴望去天空城，那是更好的生活，是對自由和權利的渴望，而唯一能到天空城的辦法，是成為競技賽的總冠軍，那是一種血腥暴力的遊戲。這不由讓人想起了《飢餓遊戲》，似乎人性中一直就有這種惡，當階級壁壘到了最嚴重的時候，高級的就會物化低級，把他們當做工具和玩具，就像古羅馬的鬥獸場，奴隸想要得到自由要經過鮮血的洗禮，低級世界想到高級世界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無論是直播，還是監控，不過是凝視。

可以看出，所有這些科幻電影中世界的極端設定，都是一種諷刺，對貧富差距，以及各種現實問題的放大變形。真正的世界末日不是大洪水，不是冰河世紀重來，不是太陽爆炸，而是人心的淪陷。原始時代，憑藉諾亞方舟，人們也可以倖存，而26世紀，科技強大到可以在穿著機甲在月球戰鬥，可人與人之間只剩下不信任和殺戮。這才是真正的危機。某種意義上說，故事的背景也是一種末日，人類要如何自救，打破壁壘是最關鍵的一步。只有消除暴力，重建秩序，才能喚醒人性中好的一面，阻止作惡。

關於敵人，影片中也明確給出了對象，天空城的大佬。可以想象，艾莉塔是一定會到天空城去的，下集的背景會放在天空城，應該會有更精彩炫目的戰鬥場面。

近年來，女性英雄作為主角的電影開始出現在熒幕上，比如之前的《飢餓遊戲》，還有《神奇女俠》。這種擁有超強能力，並願意承擔拯救者角色的女性，與傳統的需要男性去拯救的甜心式女主角有著本質差別，可以看作是女權主義努力後的成果。是關懷女性成長和自我實現的女性主義。但《艾莉塔》和《神奇女俠》還是有些本質的差別。亞馬遜女戰神性感美艷，穿著暴露，雖然是女性主義的題材，但熒幕形象卻是以取悅男性來吸引眼球，就像在以男性為主要消費群體的網遊中，女性角色的衣著總是性感的誇張彆扭。艾莉塔是改造人，軀幹全是露出鋼鐵的機器，不僅是不性感，甚至在‘人’這個屬性上都要打個問號了。影片中不僅撇棄了性別視角，連人和機器之間的界限也模糊了。

影片中，人可以用機器改造，最重要的是核心，是大腦，是內心的力量，外貌不重要，肉體不重要，甚至連生死也不是那麼重要。這個理念我覺得特別棒。改造人的存在也許可以打破人與人之間的壁壘。機甲的存在，讓換身體像換衣服一般，精神成了最有價值的東西。艾莉塔雖然不是純粹的自然人，但她善良，勇敢，充滿正義感，這些精神上的閃光點能夠遮蓋她的怪異身軀，讓她比人更像人。雨果愛上了她，綺蓮因她而向善，陰謀和拯救中，透出來的是濃濃的人文主義。

要將一個老套的故事講得吸引人，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考驗編劇的水準。這部電影我可以打三星半，能打半星就好了。主要是劇情只在及格線，但是特效加分，但還是比不上去年的《頭號玩家》。另外，分成上下集後，一口氣看完的快感被中斷，艾莉塔的能力是如何獲得的？她的原本身份？雨果就這樣死了嗎？情節割裂，難免讓人失望。鋪墊太多，故事被拉長後，下集如果不能維持相同水準就會崩。希望卡梅隆能好好寫下集，這種題材是我的心頭好，如果下集不崩的話，說不定還能拍個前傳呢。

首發於公眾號：不談情只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