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造車的Plan A、Plan B和Plan C

撰文/ 馬曉蕾

編輯/ 錢亞光

設計/ 杜 凱

來源 / Wall Street Journal，作者：Christopher Mims

人們對於汽車的認識逐漸轉變為「帶輪子的電腦」、「車輪上的智慧手機」，汽車工業也在向科技行業靠攏。包括蘋果公司在內的科技公司，則盯上了5萬億美元的汽車市場。

首先，從內燃機向電機轉變，電動車的機械部件要少得多。在這一變化的推動下，由軟體控制的自動駕駛與電動車綁在了一起。

一個世紀以來，汽車是一個相互作用的機械系統：發動機、變速器、傳動軸、制動器等。隨著這些機械的發展，人們逐漸引入了電子感測器和處理器來協助它們，雖然汽車上會有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專用微晶片，但它們彼此之間並不交流。

現在，既然汽車製造商正在向電機、娛樂系統和自適應巡航控制轉型，汽車需要中央計算機來控制所有這些東西，那為什麼不乾脆讓它來控制一切呢？

在硬體層面，這只是意味著更少的晶片處理更多的汽車功能。然而，它對未來汽車的效能、汽車製造商的盈利方式，以及誰將在一個未知的全球汽車行業中生存和發展有著深遠的影響。

蘋果的神祕願景

蘋果公司內部沒有人說出確切計劃，但該公司多年來一直在考慮在汽車領域佔據一席之地。它曾耗巨資僱傭了數百人，然後在計劃有變時又解僱了他們，並幾乎同樣迅速地僱傭了具有類似技能的其他工程師，然後又解僱了更多的工程師，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實現一個仍然神祕的最終願景。

該公司還與包括現代在內的汽車製造商就潛在的製造合作進行了接觸，然後談判破裂。蘋果公司也很可能像往常一樣，一直在進行試驗，直到它找到了它認為自己能比別人做得更好的東西。

「我們已經在供應鏈中看到了足夠多的跡象，我們知道蘋果真的在研究汽車工程和汽車製造的每一個細節。」德國凱捷工程公司的技術和創新總監彼得·芬特爾（Peter Fintl）說，該公司隸屬於一家與幾十家汽車製造商和零部件製造商合作的跨國公司。「但沒有人知道蘋果創造的到底是一輛汽車，還是一個技術平臺或移動服務。」他補充說。

許多科技公司，包括英特爾、英偉達、華為、百度、亞馬遜和谷歌母公司Alphabet，正在向汽車及零部件領域進軍。與此同時，福特、通用、豐田、戴姆勒和大眾等傳統汽車製造商，以及博世、採埃孚和麥格納等汽車供應商，正在努力表現得與這些科技公司更像。

基本上，每個人都在將重點轉移到軟體上，併為此瘋狂地招人。在過去的一年裡，幾乎所有主流汽車公司都宣傳說，他們想僱用更多的軟體開發人員。例如，大眾在2019年3月宣佈，它將為技術開發團隊增加2000人，該公司已經僱用了數千名軟體工程師。

從硬體到軟體

大眾汽車正在招聘數千名軟體工程師，以趕上電動汽車的發展速度▼

「軟體正在吞噬世界，汽車就是下一個目標。」風險投資基金豐田AI Ventures的總經理吉姆·阿德勒（Jim Adler）說。

麥肯錫合夥人約翰內斯·戴克曼（Johannes Deichmann）的專長是汽車的軟體和電子，他說，今天的汽車裡最多可達200臺電腦，這些電腦足夠智慧，可以控制從發動機、自動剎車系統到空調、車載娛樂系統的一切。

這些由各路供應商製造的計算機往往運行的是專有軟體，在很大程度上連汽車製造商都無法使用。這種模組化在從某些方面看是好的，比如在製造雪佛蘭Malibu時，通用真的需要知道控制擋風玻璃雨刷的電腦是如何工作的嗎？

蘋果的兩難抉擇

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樣，特斯拉在推動汽車行業向新的方向發展方面發揮了作用。總部位於帕洛阿爾託（Palo Alto）的汽車軟體創業公司Apex.ai的執行長簡·貝克（Jan Becker）說。

自第一輛Model S以來，特斯拉率先用少數幾個更大、更強大的計算機取代了數百臺小型計算機。過去需要專用微晶片的系統，現在改為在獨立的軟體模組中運行。

他補充說，這就是為什麼特斯拉可以通過OTA升級為車輛增加新功能。想要加速更快、續航里程更長、自動駕駛系統更強，就只是升級一下軟體這麼簡單。

美國總統拜登最近駕駛F-150「閃電」（Lightning）原型車兜了一圈，極大地推動了福特的電動雄心▼

緊隨其後，汽車製造商們正爭先恐後地建立或偵錯自己的整車作業系統。芬特爾說，這個領域仍然是開放的。英偉達（Nvidia）推出了駕駛作業系統，大眾和戴姆勒已經宣佈，他們和特斯拉一樣，正在開發自己的作業系統，而谷歌正在通過安卓汽車作業系統在汽車領域深耕。

到目前為止，這仍然集中在儀表盤娛樂和導航方面，但福特最近宣佈，從2023年起，它將在中國以外地區銷售的所有車型中使用安卓系統，包括剛剛釋出的福特F-150 Lightning，還將使用谷歌來幫助管理從車輛收集的資料流。通用也在純電動悍馬中使用安卓系統。

這就是蘋果最難做決定的地方。雖然它有機會發揮巨大的軟體和晶片製造專長，為出價最高的企業創造一個新平臺，但該公司更喜歡為自己創造產品，而不是為別人製造部件。

此外，英特爾（通過Mobileye）、Alphabet（通過Waymo和Android Auto）、英偉達和其他公司已經在努力成為汽車供應商。

德勤公司的汽車研究負責人瑞恩·羅賓遜（Ryan Robinson）說，製造和交付數以千計，甚至數以百萬計的車輛，複雜不說而且費用高昂，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科技公司選擇與汽車公司聯手，而不是自己製造汽車。

雖然分析師多年來一直預測大型汽車製造商會在短時間內擊敗特斯拉，但事實證明，電動汽車更多的是與軟體有關而不是硬體。而汽車製造商還不是很擅長軟體。大眾2020年6月決定，儘管經過多年的開發，它不得不推遲釋出旗艦電動車，因為軟體還沒有準備好。

蘋果的汽車謎團

「蘋果公司進入汽車行業，這是一個大的行業謎團。」戴克曼說。

通過CarPlay智慧手機介面，蘋果現在已經應用在許多汽車上。它可以嘗試更深入地開發一種整車作業系統▼

蘋果已經有了用於iPhone的CarPlay車載介面。但它僅限於娛樂和導航等功能，與真正的汽車作業系統所需的深度整合和能力無關。蘋果在設計智慧汽車所需的各種微晶片和感測器方面也表現出了巨大的潛力，儘管目前它們主要存在於iPhone、iPad和Mac中。

蘋果公司沒有對置評的請求作出迴應。

蘋果可以為汽車建立一個作業系統，並在自己的晶片上運行。但該公司尋求儘可能地垂直整合，以控制使用者體驗的每一個方面。那麼問題來了：汽車製造商會允許蘋果像首次推出iPhone時對待AT&T（美國電話電報公司）那樣對待自己嗎？

如果說地球上有哪家科技公司有足夠的資源從零開始建立一個新的汽車製造商，那就是蘋果。但沒有跡象表明這就是蘋果的目標。

如果特斯拉是這一目標的典範，那麼為什麼蘋果的高管們會願意忍受這條路上將會遇到的一切曲折過程，包括建立製造、測試和服務能力。

蘋果的Plan C

如果蘋果既不願意為其他汽車製造商提供軟體，也不願意直接與特斯拉和其他電動汽車創業公司競爭，它仍有另一個選擇。

隨著汽車行業朝著自動駕駛出租車服務的方向發展，蘋果在收購和開發電動自動駕駛汽車的軟體和硬體方面的堅持，可能預示著它的雄心是成立一個蘋果移動公司，而不是一個蘋果汽車。

亞馬遜Zoox的自動駕駛汽車原型。這種車輛最終可能被用於Robotaxi車隊▼

通用的Cruise、亞馬遜的Zoox和其他公司已經在這條道路上前行。但由於目前還沒有類似的Robotaxi服務，除了Waymo在亞利桑那州進行的一些有限的實驗，蘋果有可能創造出自己獨立開發的可以完全自動駕駛的車輛，同時也為日產等陷入困境的汽車製造商提供大量的額外收入。

2021年2月，蘋果與現代汽車的合作談判破裂，緊接著，日產公司表示它可能願意與蘋果合作。戴克曼說，蘋果可以讓其他公司為其代工，並作為他們提供服務的一部分進行運營。

畢竟，蘋果公司不是一家電子產品製造商。它把所有的生產都外包給了富士康，而富士康也正在建立自己的汽車製造能力。

由於完全自動駕駛的難度比任何人預測的都要大，很有可能，蘋果最終會花費數十億美元嘗試開發電動汽車，但卻沒有釋出產品。也可能它提供的產品或服務泡湯了。有可能生產一輛汽車與生產電子裝置相差太大，它成功的唯一途徑是通過與其他汽車製造商的合作。

豐田社長豐田章男（Akio Toyoda）在3月份說，如果蘋果公司向消費者提供汽車，它應該準備好做出長達40年的承諾。

這是有道理的，特別是這不僅僅是創造一輛汽車，而是用一個自動駕駛的、零排放的、徹底改變的交通系統取代世界上14億輛汽車中的一大部分。換句話說，這是一場價值數萬億美元的革命，而蘋果公司已經完成了其中的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