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沒有男人的電影,發出屬於女人的吶喊。
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被多家電影雜誌、多名影評人評選為2019年十佳電影,榮獲戛納電影節同志金棕櫚獎,奧斯卡、金球獎最佳外語片提名,《燃燒女子的畫像》可以說是今年最熱門的同性影片了。
女畫師瑪麗安應邀到島上為即將出嫁的女孩埃洛伊斯繪製肖像畫。
那時候的婚姻安排,對待女人的方式和對待貨物牲畜並沒有區別——只是被搬去了丈夫的家,並不知道對方是誰,長什麼樣,什麼脾氣,會不會對她好。
本來應該是埃洛伊斯的姐姐出嫁,但她去世了,掉下了懸崖。也許她是在選擇了用自己的死亡去抗爭這樣不公的命運,她甚至沒有呼救。
也許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埃洛伊斯也不甘於這樣的婚姻安排,她的抗爭是拒絕與畫師合作。所以埃洛伊斯的媽媽要求瑪麗安在對方不知情的狀況下,悄悄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到夜色降臨再悄悄動筆。
畫師要看透一個人的皮囊,再藉由畫筆描繪出靈魂。
所以瑪麗安的眼神總是流連於埃洛伊斯的身體、耳朵、眼睛、嘴唇、雙手……她白天在心裡悄悄地描繪埃洛伊斯的容顏,夜晚再用雙手把她心裡那個人,描摹在畫中。
「你需要靠的足夠近,才能描繪出髮絲掩蓋的耳朵軟骨。它呈現出一種溫暖透明的色調。而中間的耳孔,色澤更為厚重。在光線下,她的雙頰便成了面容中最為明亮的部分,使人移不開視線。」
埃洛伊斯以為瑪麗安只是一個散步的同伴,陪她聊天,給她講述她即將生活的米蘭其實很有趣,用一架破琴為她描繪交響樂裡的風暴與暴雨初歇。
第一幅畫作完成後,瑪麗安對自己的隱瞞心中有愧,要求親自告訴埃洛伊斯真相。
被欺騙的埃洛伊斯回到了冷漠憤怒的殼子裡,彷彿這一場相交從未發生過,再次回到了陌生人的距離。
瑪麗安帶著探究和神秘的眼神和曾經讓她感覺溫暖的寬慰,都被解讀為了負罪感。
瑪麗安當然充滿了負罪感,但內心深處也交雜著蠢蠢欲動的感情。
她毀掉了第一幅畫作,答應再作一副。
埃洛伊斯也並非真的如外表看起來那樣憤怒無情,這一次,她答應配合作畫。
小心翼翼又難以遏制的衝動終於在第二次作畫時全面爆發。
離開的母親像是暫時帶走了懸在頭頂的禮教束縛與必將如約而至的婚期,兩人在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中任由愛意蔓延。
電影《燃燒女子的畫像》像是一副從起筆到擱筆的油畫作品,故事有條不紊的鋪陳,畫面也如古典油畫般美輪美奐。
影片用微縮的世界展現出一個女性視角的大格局——大部分劇情都集中在三個女孩子中間:女畫家,即將出嫁的女孩,女僕。
從頭到尾幾乎沒有過男性角色的出現,電影也沒有摻雜與男性世界有關的視角。甚至連女僕意外懷孕需要墮胎,也並沒有提到關於孩子父親的一分一毫。
這是一個完全關於女人的故事。
在歷史滾滾洪流中,有太多男人的歷史和男人發出的聲音。這一次,一群女性電影人用自己的聲音撕開了禁錮,用一個動人的故事發出屬於女人的吶喊。
埃洛伊斯的母親終會回來,逼著她走向不可逆轉的命運;第二幅畫作也終會完成,瑪麗安用自己的雙手,親自送別自己的愛人。
電影的開頭,分別多年後的瑪麗安看到自己創作的那副《燃燒女子的畫像》陷入了悲傷的情緒。
那是她心裡關於埃洛伊斯最深的回憶。
注定的離別,並不是因為她們不夠勇敢。
除了沒有結局和無法言說的愛情,電影裡處處透露出時代背景中無法抗爭的女性群像。
埃洛伊斯沒有選擇,只能嫁到米蘭,其實是因為母親想要回到自己曾經生活的軌跡。她的經歷無非是在重走一代又一代母親的道路。
瑪麗安雖然繼承了父親的畫廊,可以不必被迫嫁人,卻因為自己是女性,即便再有天分也終究低男畫師一等,參加畫展的時候需要用自己父親的名字提交自己的作品,才能獲得認可和讚揚。
電影的結尾,瑪麗安和埃洛伊斯又相逢了兩次。
只是這兩次,埃洛伊斯都沒有看見她。
一次是在畫展上,瑪麗安看見了一副埃洛伊斯的畫像,畫像中,有她們曾經的回憶——畫在第28頁上的瑪麗安自畫像。
另一次,是在音樂廳遠遠的一望,在屬於她們的交響樂背景下,看著埃洛伊斯獨自抽泣垂淚,最終又露出一個微笑。
那是一曲維瓦爾第的《四季》,惱人的夏天,電閃雷鳴,大雨傾瀉。
那是兩顆相愛的靈魂,透過音符,再一次親吻。
就算結局難更改,但瑪麗安永遠在埃洛伊斯的第28頁,而埃洛伊斯也永遠燃燒在瑪麗安的畫中。
這樣的愛情,也未嘗不是一種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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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藝小萌
首發於公眾號:會點兒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