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藝術性的出走
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一個端莊典雅的世界,層層疊疊的裙褶,從中露出纖細的手臂和修長的脖頸,端肅地坐,亭亭地走,出走也有節制。 在禮教監視者缺席的時日裡流放激情,點爆篝火,創造死亡。 然後回縮,塌陷,逃離。 只是最後一眼萬年,炯炯目光再次把冥衣燃著。 一個幾乎沒有用到任何特效的影片,滿是隱喻,前半段是目光的試探顧盼,後半段是俄耳普斯與歐律狄刻的離別。 神話裡,俄耳普斯祈求讓自己的妻子重回人間,冥王和冥後被感動而應允,但要求俄耳普斯在回到人間前不能回頭。 「在即將觸碰到邊際之刻,滿懷對妻子的思念與不捨,癡情人心懷愛憐回頭望去,她轉眼滑落深淵,他向她伸出手臂,試圖抓住他唯一的希望,不幸只抓住了虛無的空氣。」 洛伊斯對此的解讀是,俄耳普斯情深之至,而畫家瑪麗對其的解讀是,俄耳普斯選擇了讓歐律狄刻活在回憶裡。瑪麗也已經做好了自己的選擇:燃燒慾念,傾注感情,如俄耳普斯用弦音讓鬼神涕零,然後在恰恰好的地方收回筆觸,完成畫作,讓肖像將洛伊斯帶走,帶回異性婚姻的綱常。 ——我們彼此都沒有那麼勇敢。 最後一個長鏡頭,洛伊斯目光望向舞台,在《四季》暴風驟雨般的管弦樂中,淌下眼淚,但嘴角也在最後揚起。 ——但我可以用餘生來回憶你。 讓我聯想到CMBYN結尾處,隨著Visions of Gideon,甜茶背對父母,在淚水中完成了道別。兩部影片結構相似,但是採取了相反又互補的視角,瑪麗和Oliver都有所閱歷,而洛伊斯和Eliot都是初嚐禁果。在瑪麗的視角裡,觀眾看到的是理式與藝術,在Eliot的視角裡,看到的是難以自持的盛夏。 而時間設定,又讓《燃燒女子的畫像》更加古典唯美。對白如詩,每一幀都可入畫。
《燃燒》的特別之處在於,它拍攝中的真實。 影片除了幻視以外,用的都是自然光和燭光。被燭光映亮的臉頰、畫本,有了點古舊的味道,通常是長長的定鏡頭,稀鬆平常的對話有來有回,但是因為凝視,所以畫面主體掌控著時間。時間屬於他們。 在商業電影的配樂中呆久了,初到這部片子裡會覺得很沉,很空,很平淡,但就像在曠野裡,給自己的眼睛三五分鐘適應黑暗,抬頭便是星河若練。在宏大音樂缺位處,會有更細小的聲音填補空白,白浪沖刷沙岸,筆尖撫摩畫布,皮膚摩擦衣褶,火舌抓撓木柴,閉眼也可感知到整個空間的質感。 無味,是最後一味。 這部片子的後勁,來源於文本之下的東西,乍看似乎講了一個不痛不癢的故事,但是每一處對白都有空間可以挖掘,與悲劇達成同構,對經典進行再闡述。
[不得不說,國外對經典的再闡述做的就是比中國好,光是這一個俄耳普斯與歐律狄刻的生死離別就有很多詩人、劇作家、畫家的再詮釋,安利一下里爾克的版本。 是一部純粹的藝術電影。我想最後如此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