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海的盡頭是什麼?
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海風鹹鹹地吹來, 艾洛伊茲凝望著海平面,海浪拍打著岩石,震耳欲聾。
大海的盡頭是什麼呢?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正像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她究竟會不會游泳。她的一生註定是被囚禁的一生,甚至連一次嘗試的機會都沒有。冥冥中彷彿聽見命運之輪的轉動的聲音,以前是她的母親,後來是她的姐姐,現在是她。
Marinane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低聲道歉,乞求她的原諒。她轉過身子,想要抓住什麼,卻觸碰到M富有彈性的胸部,這一切的一切,如同脆弱又美麗的玫瑰,綻放時縱然多麼的光彩奪目,最終留作紀念的也只有女僕刺繡的紋樣。
艾洛伊茲和Marinane的相遇在現實層面上是一次利益的交換,但在心理層面上是卻是一場「追逐賽」。一個在奔跑,一個在追逐。一個在凝視,一個在觀察。M好奇著那位穿著墨綠色斗篷下的二小姐,金色捲髮下的眼眸究竟是什麼顏色,情不自禁地擔心她的未來。與此同時,M偷偷作畫的小秘密, 艾洛伊茲或許早就發現了。可是艾洛伊茲卻裝作不知情,因為她需要朋友,需要陪伴。與M的相逢是艾洛伊茲自我成長的一個催化劑,與M的互動中,她更充分的感受到人的七情六慾,悲歡喜樂。從此,生命中不只有單調的豎琴,還有這豐富的管弦樂。享受到一睜眼就看見喜愛之人凝視自己的幸福和滿足。體會到告別一段感情時的遺憾和不捨。
M夜以繼日的在畫布上拼湊著艾洛伊茲的畫像,亦或是屬於當時文化、道德、環境情況下某位成熟貴族女性的模樣。
終於,M完成了 艾洛伊茲 的畫像,她鼓起勇氣向 艾洛伊茲 坦露一切,卻得到 艾洛伊茲 直擊靈魂的發問:
「你畫的是我嗎?」
畫布上的「 艾洛伊茲 」呆板又木訥,被激怒的M一氣之下毀掉了這幅畫,艾洛伊茲的嘴角微微上揚。第一回合,洛伊斯KO M。
和煦的清風吹起
悶熱潮濕的夏季來臨
窸窸窣窣的昆蟲聲
嚶嚶嗡嗡的蚊蠅聲
凌冽的北風吹起
暴風雨即將到來
-夏
艾洛伊茲的母親離開家的日子裡,大家都輕鬆起來。三個女人傍晚結伴出行,農家的女人們圍著篝火打著拍子,唱著古老的曲調,平時裡布滿皺紋的臉漸漸舒展開來。小姐艾洛伊茲 隔著篝火凝望著M,跳躍的火花,忽明忽暗的臉龐,近在咫尺又好似遠在天涯。火苗爬上了洛伊斯的裙擺,艾洛伊茲怔怔的望著M。小腿傳來的灼熱感也抵擋不住內心的喜悅和不安,這或許便是西方的「竟無語凝噎」。
在大海沙灘上的溶洞裡, 艾洛伊茲 微喘著等待M的到來,脫下面紗的她們肆無忌憚的接吻擁抱。激情過後,她們頓了一下,凝望彼此。
鏡頭切換回M一路狂奔回別墅,對應開頭 艾洛伊茲 奔出別墅的鏡頭。
人生的本質不在於你活了多久,而是那些令你怦然心動的時刻。M自始至終都是理智的,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有她的藝術之夢,卻情不自禁的愛上了洛伊斯。究竟第一次心動發生在何時呢?
是斗篷帽子掉下, 艾洛伊茲 露出金色捲髮的時候呢?
是奔跑到懸崖, 艾洛伊茲 駐足回眸的時候呢?
是陽光海岸邊, 艾洛伊茲 血管微微張開的時候呢?
是昏暗的小屋內,艾洛伊茲問愛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呢?
「你睡著了嗎,別睡嘛」,M調皮的把洛伊斯吻醒,彼此訴說第一次的心動體驗。她們一刻不停的凝望彼此,想向老天多借一些時光,讓此刻永恆。
28頁,最坦露無疑的彼此,從此以後,相見無望,相念於江湖。
整部電影切換的畫面如同流淌的詩句,舒暢又有韻律。維瓦爾第的夏,短促上揚的音調,不斷帶動觀眾的情緒,小提琴和大提琴互相映襯,互相呼應,暗示著洛伊斯和M互相角力的過程。
電影裡鏡子的運用許是參照著名西班牙畫家委拉斯奎茲所繪的油畫《宮娥》(與《蒙娜麗莎》《夜巡》並稱為世界三大油畫)。這幅畫最為傳神的運用就是鏡子,圖中除卻鏡子中的2人,還有9人,其中6人都望向畫外,也就是觀眾,神奇的視覺漩渦把觀眾也帶入到畫作中,也就是說,這是一場看與被看的角力。更為奇妙的是,《宮娥》上方模糊不清的畫作是魯本斯根據奧維斯的《變形記》創作的兩幅畫作,表達的思想是:無論勝利或者失敗,敢於挑戰神靈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或許導演藉此表達艾洛伊茲與M,最終也抵抗不住世俗,終會分開的結局。
末了
我多希望
艾洛伊茲問M
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M會回答:「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