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水與火是藝術永恆的主題
燃燒女子的畫像影評不論何種形式,用藝術作媒介都是危險的,因為這是要同時使用兩種語言(哪怕是文學裡的文學,電影裡的電影),而且在一方相對次要的情況下,保護它不受損。
不能說這部電影裡油畫沒有被埋沒,但它的美術風格兼容了兩種藝術形式。配色上的選擇較之Andrew Wyeth的畫作更明亮,其間有類似的荒涼質感,和同樣冷冽的生機。
作為故事行進的重要組成,它也牽動了一個隱蔽的線索:看。瑪麗對洛伊斯的注視因兩人在彼此心中的形象變化而有了不同的意義,這個動作最直接地承載了情感。開始時畫家觀察洛伊斯的一舉一動,從面龐的細節到手部的紋理。在她的身份被洛伊斯發現之後,洛伊斯視之為背叛: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看我了。明示了情感的變遷,畫家身份和感情的矛盾日益凸顯。
有幾次攝像機取代視線。觀眾與畫家身份重疊。這時觀眾就不是在觀察,而是在體驗。省略了傳達這一步驟,電影在作為戲中人的演員和作為觀眾的我們之間,直接搭建了橋樑,由此向觀眾索取。
然而油畫作為時代背景一部分的影響似乎消失了。
甚至可以說,整個時空都隱沒了。
只在她們僅有一次的爭吵中,你才能感覺到明確的、來自外界的強大阻力,很短暫,沒有像某些人預想的那樣進行控訴,只是以對距離感的驚人把握,觸及了私人的情感:注定分離的悲傷和不被理解的痛苦。
它的文本已經能夠反噬它的背景,本來會束縛它的時空卻被它的表達壓制了。
這一行為控制了無關緊要的信息。比如一般人去找A和C之間的B,而這部電影裡它們就這麼簡單地被一條直線連接起來了,沒有任何阻礙存在於兩點之間。影片卻沒有因此被削弱,它的表達在失去了所有凝滯的可能之後所向披靡:時代隱沒了,他人的形象模糊了,過去不成為拖累,未來也已經被接受,情感以最清晰的姿態凶猛地存在著。
比如在篝火晚會,洛伊斯的裙子染上火焰,兩人伴著島人的音樂對視。
比如最後一天,畫家和洛伊斯克制地離別。
影片臨近最後的一場畫展。對畫家以厄爾普斯與歐律狄刻為主題的創作,老人說:選擇這個題材的人往往會注重厄爾普斯悲傷的表情,而在你的畫裡,他們只是告別。
這總結性的發言彷彿暗示著故事到此為止,影片正要平和地淡出。但它沒有。
視和聽,看和被看,愛和遺忘,相遇和離別,過去和未來,在場和不在場,都會以一種直觀、原始的方式,伴著維瓦爾第的音樂,在一個長鏡頭裡交匯。
然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