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夢鹿情謎》影評： 導演到底想說明什麼？

森森大軍影評人 講師 編劇

夢鹿情謎

回答影迷提出的以下問題

1 關於主人公形象的選取，為什麼男主要留鬍鬚？本片為什麼叫靈與肉？為什麼本片會容許違背現實的情節？

2 大量鏡頭語言的解讀，為什麼很多鏡頭要隔著一層玻璃……？本片只是描寫一個愛情故事嗎？

3 為什麼要引入女調查員，包括遺精等對白有何用意？

4 為什麼片尾女主突然說：夢沒有了？！

柏林國際電影節(2017；第67屆) 獲獎：1

獲獎·金熊獎

本片沒有斬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十足可惜，好在柏林金熊慧眼識珠……

女 ：這電影我覺得有點奇怪，您說一個不可信的故事為什麼也能問鼎電影大獎呢？

我曾多次說過，電影故事真真假假，關鍵在於思想和藝術內涵。單說《夢鹿情謎》這部電影，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故事真假的問題。

女：那又是為什麼呢？

你要思考，本片主題探討的靈與肉，什麼是靈？就是精神，而精神世界無緣佛界，千萬不要拘泥與現實，什麼真啦假的，那樣就low掉了……所以你看，導演毫無掩飾的在對白中提示：你是大學生，你會相信兩人在同一個夢境中嗎？

女：對，那個女調查員也不信兩人能做同樣的夢！

導演從來沒有迴避這些，因為本片主題探尋的就是故事背後的東西，是精神與肉體之間的關係，而並非單純解讀愛情。

女：那您從不在意故事的可信度嗎？

當然不是！電影有自己的創作規律，假如這部電影單純探討的是愛情，或者敬業精神等等其他主題，那這裡面可就問題大了！而探討精神世界，這個故事絕對沒有問題，而且我發現故事相當精彩！

女：你的意思是，本片探討的並非人類的愛情？

主題思想當然不是探討愛情！

女：哇！那趕快給我說說本片主題吧，我現在還不知道本片為什麼叫《靈與肉》，為什麼要發生在屠宰場，還有很多劇情的設置有什麼目的性……？

不用急，這些我都要解釋。首先你看，兩位演員的選取，男主顯然馴良溫和，有正義感。

女 ：對，我可以從男主那雙眼睛中感受到一種寧靜，留鬍子能否解釋為雄性特徵，指代馴鹿的那兩隻大犄角……

你的眼光非常準！我們再看女主角，雪白的肌膚，好像一塵不染，而且天賦凜人，確實有超凡的記憶力，這些都是讓男性神魂顛倒的元素。你看片尾，兩人終於完成交配，呈現的情境是多麼靜謐安詳，彷彿樹林中兩頭鹿，安靜的做著愛做的事情……這點還真不像人類，尤其你看女主那眼睛，毫無反應。

女：這是為啥呢？

你看過動物交配嗎？《動物世界》這些節目，那母的都是這樣的，直愣愣的望天，從眼神裡甚麼都看不出來，舒服不舒服什麼的，也沒個暗示……哪像咱人類啊，齜牙咧嘴嗷嗷叫還雅蠛蝶……

女：你的意思是，這片尾兩人的性愛場面完全效法兩隻馴鹿，只不過採用了人類傳統男上女下的姿勢而已……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這就是比擬。

女 ：對，男主主角的性愛場面確實有別於之前男主之前與其他女人那種宣洩……可這是為什麼呢？

我現在告訴你，夢境就是兩人的精神世界，所謂神交。我們這樣想，兩人竟然做著同一個夢，在夢境中以馴鹿的姿態呈現自己的身形……這說明他們一直完成精神世界的交媾，換句話說，他們在精神世界已經完全具備了高度的和諧統一，我相信沒有任何戀人甚至夫妻能做到這一點吧？

女 ：那是啊，屠宰場那個胖子和媳婦鬧得不可開交，貌合神離！不夠很可惜，男主和女主在很長時間都沒有肉體的接觸，與其對應的畫面是：兩隻馴鹿在森林找來找去……最後男的簡直都要憋瘋了，女的也要開始自殺，真是痛苦的不要不要的……！

對，咱們可以通過鏡頭，看到兩隻馴鹿，一公一母，有時孤單影隻，有時耳鬢廝磨……

女：有時安詳靜謐，還有時撒蹄狂奔……

夢境，也就是那片森林，就是二人的精神世界，兩人心靈的落腳之處……

好，我再來回答你關於屠宰場的問題，本片設計這個背景有何意義？其實我們發現，導演通過大量鏡頭提示觀眾：要以動物的視角來看人，話句話說，動物與人很多方面是一體的！

女：哦，我記起來了。牛從欄杆看人，馬上鏡頭一轉，就是男主的主觀視角，也一樣出現柵欄……

非常對！這就是導演在暗示你，人與動物的視角和思維要達成統一。

女：有一個情節我印象深刻：一頭牛，睜著無奈的眼神，不知道有沒有預示到自己的生命將要止步於此。它被趕進圍欄，估計是要面臨電刑……之後鏡頭一轉，開始了長鏡頭，牛被宰殺，腿被吊著，後來頭也被屠夫砍下來……

好，這個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鏡頭。會看電影的人，就應該進一步思考。本片探討靈與肉，我們從動物的雙眼洞悉著它們的靈魂，揣摩動物們的思想和精神世界，但是，當這些動物的靈魂與肉體想分離的時候，就預示著什麼？

女：死亡？！

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句！

靈魂與肉體的分離就宣告死亡！

我們再回顧一下男女主角的狀態。觀眾都知道，他們二人最後已經愛得不行不行的！於是男女主角呈現這種狀態，即：

精神世界高度契合的兩個人卻無法完成肉體的交合。

女：沒錯沒錯！所以他們幾乎瀕臨死亡了……對吧？

現在明白這些劇情的隱喻和象徵了嗎？一定要類比，要分析，才能看懂這裡的門道！

女：哦，導演原來是想表達這個意思！也就是說，相愛的兩個人，精神世界如此完滿，如果沒有肉體的歡愉，也無法達到真正意義的最完美境界！

這就是夢鹿情謎的思索。當下婚戀節目中經常出現這樣一個辯題：精神的背叛與肉體的背叛，本片其實也是接近類似話題。我們看劇情，男主憋壞了，需要發洩，你能想象一頭發情的公鹿這種狀態吧？後來找到一個女人，打砲之後，卻不遠跟她一起睡，為什麼？

女：哦，是不是因為男主與其他女人只是肉體的歡愉，而沒有在精神層面的契合？

對！所以肉體和精神世界的交合缺一不可！這才是靈與肉的完滿統一！

沒有肉體的歡愉，也不可能達到精神世界的交合……

你看，男主和女主睡在一起，一個床上一個床下，最後誰也睡不著，也就是說，無法完成精神世界的統一……

還有一次男主憋壞了，氣急敗壞把氣墊床撒氣了，要跟女主分手……為啥？

這就不叫事！要麼乾要麼不乾，兩人要麼在一起，要麼分手，成天在大樹林神交算怎麼回子事，前列腺都憋壞了……！

女：哈，這下全明白了，達到精神世界的極致和諧，「啪啪啪」是必須的！還有我想再問一下，為什麼女主的心理醫生不是成人醫生？

因為女主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成年人。她對於男人，對於性，從來都只是防範。她看A片的狀態，完全沒有feel，還吃糖果……完全心不在焉，三心二意嘛！

女：那你看a片吃啥？

我一般喝冷飲……

女：哈哈，如飢似渴，舔嘴唇……

？？？你問我這些幹啥，你調查員嗎？

女：嘿，我又沒逼你回答……？！對了，說到調查員，那個女調查員問男主遺精的時間，男主說十歲，哈，確實小點……但這些對白到底有啥用意？

其實導演想表達一個觀點，男人遺精，女人初潮，這些都是攔不住的！十歲怎麼了，來事了誰能控制？這是本能，本性！

女：哦 明白了！

再說，這部電影本身就是談肉體和精神的交媾，性愛……提及這些要素都很正常！

女：我還有個問題，本片大量特寫鏡頭，但我發現一個規律性的東西：玻璃！

很多鏡頭都是隔著一層玻璃，我直覺告訴我，這裡導演肯定有什麼用意。而且我發現，片尾女主角明明可以用刀子劃破手，她從抽屜中取出木槌打碎玻璃，而且用碎玻璃劃破靜脈…… 這裡邊肯定是導演在提示：強調玻璃的重要性！

首先我承認，你的直覺真準！但是你為什麼不深究下去呢？

女：因為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很多人，他們答不上來，還有人說沒必要如此「過分解讀」……

看到沒，自己回答不上來，就說別人過分解讀，豈有此理嘛！

我總說，到了奧斯卡級別的電影，就沒有什麼過分解讀的。你的解讀只有對與不對的區分，而從沒有過分不過分！

所有錯誤的，不準確的解讀，都屬於過分解讀！

而所有精準的，跟藝術沾邊的，能反應主題思想的解析……都是影片亮點，導演絞盡腦汁想出的東西……奧斯卡的精髓所在！

女：那您快幫我分析分析「玻璃」到底在片中有何隱喻？

本片是探討肉體和靈魂的關係吧？我們可否這樣展開聯想：靈與肉，那血液就是不是可以比作靈與肉的紐帶……？比如處女之血，見紅了！

女 ：對啊！人類的精神世界往往浸漬於殷紅的鮮血……我突然想到，大量文學和影像作品中，精神與血液都有密不可分的聯繫！

用碎玻璃劃傷手臂，讓精神剝離肉體，血液汩汩地流出……我們再聯想畫面，與人物隔著的那層玻璃……是不是意味著：

肉體與靈魂其實只隔著一層玻璃？！

而女主在洗浴間，將最後的那道透明的屏障一擊即碎。當她接到男主的鈴聲，才驚覺這通電話既拯救了自己的肉體，也拯救了自己的靈魂……

女：哦，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一系列動作的設計是這個意思！太有意境了，果然大師手筆！

所以說啊，透過這層屏障，我們就能真實的發現彼此。精神與肉體之間，哪有什麼萬重大山，感覺來了就上唄，啪啪啪，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疊合才能抵達愛的巔峰！

脫離精神與脫離肉體的愛都是痛苦和煎熬，對雙方都是一種懲罰！

靈與肉的契合是共生共死的！很多特寫鏡頭，包括那雙鞋，那對腳掌……也都是這個意思：明明一對的東西，分不開的！

想要更好地理解本片，必須理清思路！

靈與肉的關係

精神的重合

肉體的交媾

一對相愛的男女，不僅要神交，還要性交，這才能真正做到合體！

為什麼片尾沒有夢了呢？

我最開始說了，兩人在精神和肉體層面都完成了交媾，他們完全已經跨越了精神的神交層面，何必還在森林裡尋尋覓覓，你追我跑……

在現實中一起過日子就行了唄！所以你看之前的畫面，兩人卿卿我我，多麼完美和諧……

原來一部電影可以解讀的內容可以這麼多！

當然！但是你要抓準主題才行，否則就看歪了……

我一直強調電影主題的重要性，很多影評簡直不忍猝讀。假如按照的我對影評的定義，完全可以給這些文章貼上「胡說八道」的標籤。

我可以提醒這些作者，假如你不重視電影主題，不在乎導演的創作感受，只顧埋頭尋找你心中那個哈姆雷特，那可以預料的是，你影評中每一句話可能都是「過分解讀」！

女：哦，這回全都明白了！還有本片涉及到的音樂元素。其實音樂也只是精神層面的東西，難怪女主角聽那麼多也沒多少用處，還是想自殺！

對啊，A片也是一個道理，老看那玩意也沒用，有機會還是要打真軍！靈與肉嘛！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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