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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抓狂美術館》影評:抓狂美術館憑什麼征服范冰冰與戛納

抓狂美術館影評

「當蠻獸站在餐桌上對場下所有上流人士肆意挑釁之時,便是本片對人性的諷刺到達最高點之刻。」

文/萬樂

去年平遙電影展上,一位朋友在採訪時問起范冰冰

「作為評委,你覺得今年的戛納哪部電影最吸引你?」

她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自由廣場。」

也就是我今天要說的這部,斬獲第70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的瑞典影片。

《抓狂美術館》

英文名《The Square》

不用去糾結它的中文片名到底是什麼,一個代號而已。

讓我們將更多的視角對準電影本身。

坦白說,這是一部比較沉悶的影片。

片長151分鐘。

稍不留神,就會思想跑偏。

更別提劇情上,也沒有較大的矛盾衝突。

不會讓你有一波三折與高潮迭起的觀影快感。

也不會有強烈的情感衝擊讓你淚流滿面感觸萬千。

內斂,深邃。

秉承一貫的北歐電影風格,會讓人想到羅伊·安德森的作品。

觀看這類電影,極容易讓人難受

倒不是因為電影不好造成的心理不適。

而是電影太過沉悶,易引起生理上的躁動。

《抓狂美術館》便是典型的例子。

用兩個半小時的片長,講述一個極其簡單的故事。

配上乾淨到極致的畫面,與貫穿全片大提琴博比·麥克費林獨特唱腔合奏的《Ave Maria》,這已經不止是一部電影,更是一場藝術與人文的完美交融

男主克里斯蒂安,是一位現代藝術展館的首席策展人。

標準的中產階級,有身份,有地位。

年至中年,獨自居住,有兩個女兒。

片中未提及妻子,從與女兒的對話中,猜測應是感情破裂。

平日西裝革履, 容光煥發,儼然一派紳士精英。

近期,他接手一項新的作品。

作品名——

抓狂美術館

其實就是用白線在地上畫一個框。

他是這樣向人們描述這件作品的:

請大家想象 你們正站在,一座城市的公共區域,比如廣場。

這是普通的一天,廣場上熙熙攘攘,向下看,你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方塊中。

一個界限明確,邊長四米的方塊,這就是作品的實體存在形態。

如果你站在方塊裡面尋求幫助,身旁路過的人就必須幫助你。

「我餓了,能給我點吃的嗎?」 「能教教我怎樣游泳嗎?」 「我父親過世了,我很孤獨,能陪我說半個小時話嗎?」

······

這就是作品誕生與存在的意義。

抓狂美術館是信任與關心的聖所,在它之內,我們共享權利,同擔義務。

影片進行到這裡,我開始認為這將是一部雞湯電影

讓人們試著相信陌生人,相信世間仍還有愛。

畢竟在影片的開場,克里斯蒂安就因相信陌生人而被劫去了手機和錢包。

戲劇性的衝突之下,便容易給人造成一種影片要將落腳點放在陌生人與信任之上的錯覺。

可稍後隨著劇情的推進,逐漸地,我們能夠發現導演更深的意圖。

嘲弄。

對陽春白雪的嘲弄,對知識分子的嘲弄,對精英階層的嘲弄。

影片由克里斯蒂安向觀眾解釋完何為抓狂美術館後,

接下來,便開始了兩條線的同時推進。

一條線,為男主因找尋失物所經歷的種種。

這條線嘲弄的是男主個人

另一條線,則是對「抓狂美術館」這件作品的宣傳過程。

這條線嘲弄對象便成了所有人

找尋失物時,男主聽信了下屬「寧殺錯不放過」的建議。

向一棟大樓所有住戶的信箱裡,全部塞進恐嚇短信。

「我們已查明你的身份和住址,否則你也不會收到這封信,歸還我的錢包手機袖扣···不然我們會回來找你」

就這樣,15層樓,每層8戶的120戶人家,每戶都收到了男主的威脅信。

雖說這樣有點不地道,但效果的確是顯著的。

不過幾天男主就收到一個包裹,裡面裝的是自己丟失的所有東西。

可惜,事情並沒有這樣完美結束。

第二天,男主又收到一個包裹。

那119戶無辜人家中的一位找來了,是個小男孩。

「你們寫這信幹什麼?我父母以為我是小偷呢」

可憐的男孩,飛來橫鍋。

憤怒的他要求男主像他和他的家人道歉。

然而,兩次找尋男主都無果。

克里斯蒂安這樣有身份的人,怎麼可能去向你道歉?

不客氣地說,克里斯蒂安討厭那棟大樓裡所有的人。

因為在他眼中,那棟大樓裡住的人與他根本不是一個階級。

面對男孩時的冷血,

和面對與自己一夜激情的女記者時的翻臉不認人的交相呼應。

自視甚高的克里斯蒂安,對這種低階級人士向來不正眼相看。

由此,在他最終良心發現打算對男孩親自道歉時,卻發現早已是人去樓空。

心底的坑,這輩子怕是也填不上了。

結尾處女兒看向他時低下的頭顱,是對父親最失望的嘆息。

此,是為對男主本人的嘲弄。

而至於對所有人的嘲弄,則是幾乎從頭嘲弄到尾。

細節之處的鄙夷讓人防不勝防。

文藝女記者崇拜的紳士,一夜的纏綿之後卻是冰冷的漠視;

精英階層怒罵臭傻X的莽漢,其實是盜走他們財物的竊賊;

兩位追求爆點宣傳的營銷小哥,後來的爆點確是有了,可卻是全網罵聲一片,還因此搭上了男主的飯碗;

清潔工因為不懂而用清潔車清掃了藝術家的作品;

······

乃至最後的宴席,更是讓嘲弄達到了極點。

正式海報裡,我們能看到一位裸著上身站在餐桌之上,向底下群眾發出像是憤怒又像是挑釁的嚎叫,而底下的幾十號人,無一敢站起來反抗。

電影中,這便是全片的高潮,也同樣是我所提及的嘲弄極點。

裸著上身的人,是一位藝術家。

他要在這滿是上流人士的宴席上,表演行為藝術——模仿猩猩。

可奈何最終入戲太深無法自拔,儼然成了一頭真正的動物。

席間像發了瘋一般四處狂鬧。

然,卻無一人站出來阻攔。

起初,人們還相信這是藝術。

可後來,隨著它的非人性行為越來越多,看上去顯然就是失去了理性,變得完全獸化起來。

當蠻獸站在餐桌上對場下所有上流人士肆意挑釁之時,

便是本片對人性的諷刺到達最高點之刻。

對精英與知識分子的嘲弄,是導演最大的惡趣味。

或許是因為階級間的利益糾葛,也或許是因為階級間天然的對立,

總之,階級的融合,社會的大和平,太難太難。

抓狂美術館的存在意義是,信任與關心的聖所,在它之內,我們共享權利,同擔義務。

人們以為,只要進入抓狂美術館之內,就會被信任被關心,享受應有的權利。

可殊不知,其實無數人生來就在抓狂美術館內,且這一輩子,都囿於抓狂美術館之內。

畢竟,誰也沒規定過,抓狂美術館之內就不存在階級差異。

我們明知道生活很難,但還是會努力地向前走。

哪怕一輩子都走不出這抓狂美術館,也要堅強地走下去,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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