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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賽道狂人》影評:是運動,也是藝術——對一個翻拍idea的記錄

賽道狂人影評

電影中Ken、Shelby、Ford之間的關係像極了導演、製作人和出品人的鏈條。電影的某些地方一直在我腦海中迴響,像是一個機器裡掉了一個零件在內部構造裡那樣叮叮噹噹。可能是關於追求極致和妥協,可能是關於看到你的人以及你真正屬於的地方。我沒想到當賽車這麼一門昂貴的運動被推至極限也會回到「你是誰」的這樣一個終極命題:你在賽道上和舞台上一樣毫無藏身之地。

Anyway,就在我試圖把這個零件從機器裡找出來的時候,我不禁斷斷續續聯想到一些現實元素,並有了一個翻拍的點子——準確說是一個意淫版——可供我的朋友們讀來一笑,有些是玩梗,還有些地方和事實有出入大家別太較真。Here we go:

中國話劇雖然自嗨了很多年,但是這幾年在國內市場出風頭的都是各種外國來華演出,受文藝青年的熱捧,文化部對此頗為不爽。國家大劇院此時提出個idea,可以我們組個國家隊去歐洲演幾個戲跟人家同台競技,折桂後再返銷國內。底子薄沒關係,俄羅斯瓦赫坦戈夫劇院正好缺錢,我們可以花錢找他們的製作團隊合作。然後大劇院代表團跑到莫斯科,觀看了俄羅斯人兩年排一部戲的排練場。圖米納斯表示要是我覺得這戲品質不行不能演出,我有沒有權利說不演?大劇院代表說Нет,然後這事兒就黃了,還被圖米納斯當面羞辱了一通:你們根本就不懂戲劇藝術,你們的演員都不配說學過斯坦尼體系,別以為有倆臭錢就了不起,滾回去搞你們的Propaganda去吧。大劇院代表回國一匯報,文化部怒了,要發揮舉國體制的優勢搞出個牛逼戲來。

(然後此處有個希德菲爾德的鉤子;笑)

大劇院找來唯一在歐洲拿過獎的中國導演,嗯...老林(實在想不出國內有誰可以對應這麼個人物,瞎掰一個大家別亂想)。老林跟大劇院說:「錢買不來戲劇節大獎,但是可能可以買來贏這個獎的人。」然後老林拉起了一支隊伍,其中主要是有他很看好的青年導演小李(國內青年話劇導演的標準是45歲以下)。小李在英國學的戲劇導演,會英式鑽圈演劇術,但他的為人處世比較「獨」,排練場裡已經砸了三個演員的手機了。因為跟國內戲劇圈子處得不好所以一直沒戲排,自己搞個少兒英語戲劇課程勉強聊以為生。小李本來都想退行了,跟老林說:「我們離人家差距50年呢,你三個月就想趕上,沒戲。」老林說:「文化部欽定的項目,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然後被老林拿著劇本一忽悠就是一夜沒回家,加上老林開出的條件也不錯(進編),就一頭扎進這個項目裡了,開始挑卡司改劇本。同時,參與這個文化部項目的還有國家話劇院,他們對導演的人選不滿意,覺得小李只會排戲不會做人,還是個LGBT不符合國家形象,想方設法把小李換成自家單位的人(有關係有資源那種),再把演出風格搞得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問題是這個戲很大程度上是小李和老林一起手把手改出來的,其他的導演吃不透劇本也不理解什麼是表演的遊戲感,沒法讓小李帶出來的這撥演員發揮到極致,結果就是大家花著納稅人的錢出國丟人。被當地評論家打了差評還非要回國炫耀「好評如潮」,被懂俄語的小夥伴翻牆找出原文啪啪打臉。文化部怒極,找來老林問責。老林表示:「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官僚主義是搞不好藝術的。」老林畢竟還是圈內混了多年,社交水平灰常高,他說:「你看我們這次搞得這幾個戲,每個舞美都特別牛掰,西方觀眾哪見過這個,都被震了。他們的團隊哪搞得出這個?」領導一聽這話氣就順很多,當場拍板讓老李的工作室全權負責這個項目,直接彙報工作:「我們當年在朝鮮打敗多國聯軍靠的不是擺弄文件。」這下把國話氣得鼻子都歪了,他們又搞突然襲擊帶文化部來看審查場,沒想到老林從大劇院早早得到消息有所準備,搞了個浸沒式演出把文化部給震驚了。老林還立下軍令狀:要是這次小李的戲拿不到奧利弗獎,他的戲劇工作室就歸國有。國話不服氣也拿了個戲出來較勁,演員也是按英式鑽圈訓練法訓練出來的。結果兩個劇組導演對舞台表演的真實理解不同,小李導演的戲拔得頭籌。文化部:「娘希匹。」

(此處乃第二個鉤子)

有一種說法,說世界上有四大戲劇獎,分別是:美國的托尼獎、英國的奧利弗獎、法國的莫里哀獎、俄羅斯的金面具獎。(給人感覺差不多就是奧斯卡+威尼斯金獅+柏林金熊+戛納金棕櫚...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對吧?)但其中金面具競爭水平最高,一般都是俄羅斯藝術家包攬所有獎項,陸帕曾經拿過一次金面具還被噴了。扯遠了,總之文化部帶了三個戲到莫斯科要找回場子,主要的PK對象就是圖米納斯和他的瓦赫坦戈夫劇院。小李看到俄羅斯演員就跟老林說:「如果是比演員顏值,我們已經輸了。」 瓦赫這邊的戲是布圖索夫導演的《人民公敵》,以某大國的傳染病疫情為主題,非常犀利,根本不把其他對手放在眼裡。小李的戲首場演出就出了個舞台事故,更是被俄羅斯人鄙視了一番。好在小李老林還有演員們已經形成了一個Ensemble,一個「劇院之家」,就是斯坦尼和丹欽科在莫藝夢想過的那種,把演員在舞台上的表演能量發揮到極致;加上小李作為一個「根之導演」把演出的最高任務和自己的生命體驗緊緊相扣,給觀眾呈現了一齣跨越國際跨越語言的...額我想想什麼戲...《大將軍寇流蘭》(笑),好得俄羅斯人都心服口服,圖米納斯也不得不說:「 Очень хорошо 」。布圖索夫的《人民公敵》過於犀利惹惱了俄國的高官,被禁演,被退賽了。瓦赫這次折桂無望了,文化部看圖米納斯吃癟非常開心,已經準備拿納稅人的錢給大夥在阿爾巴特大街訂個餐廳辦慶功宴了。這個時候國話跑到包廂跟文化部說,太好了,您看我們現在來俄羅斯三個戲都大獲成功,肯定是要包攬提名和獎項了。我有個想法向您請示一下:等演到最後一天要是我們三個戲都能給觀眾宣揚一下咱們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是更能展示我們的文化自信道路自信嗎?不麻煩不麻煩,我跟導演說讓他們改下結尾就行。國話到後台找到老林:「領導的意思是讓小李把戲的結尾改一改,改成正能量一點。」老林:「NMB,怎麼改,那是莎士比亞。」老林在側幕條找到小李:「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改了大家也知道你的戲水平最高,應該獲獎。你已經是一年內拿下托尼、莫里哀、奧利弗的傳奇了,現在再加個金面具,改個戲的結尾不會有損你的英名。當然,戲一開幕怎麼演其他人都管不了了,最後改不改還是你做決定。」小李在側幕條後面看到那場演出結束後觀眾沉醉的表情和狂熱的氣氛,斯拉夫式鼓掌讓演員來回返場到劇場經理想下班回家了,他覺得值了,他也沒必要當寇流蘭。他私信了幾個演員,第二天簡單排練了一下,把戲的結尾改了——從人民中來到人民中去的護民官布魯都斯臨危受命,念了兩句詩就奔赴前線領導戰鬥。偉大光輝的羅馬人民共和國不需要馬歇斯這種反動將領,靠著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也能打敗伏爾斯侵略者。(此處無限徵集各種結尾修改創意,目前這個其實是來自布萊希特哈哈哈哈)大家都沒想到小李會妥協該結尾,老林甚至有一絲欣慰。誰知道就因為改了這個結尾,搞得過於中式煽情,金面具獎與小李無緣。老林氣得當場跑到後台拿了個LED燈往國話砸過去。圖米納斯走到小李前面,小李伸出手來以為要和他握手,老頭抱住了他親吻了他的雙頰,又拍了拍他,走了。老林跟小李說我們不去那個狗屁慶功宴,回去換身衣服,我請你吃莫斯科的壽司,順便聊一聊未來的創作問題。

後來小李在一次大劇院合成排練的時候因為一次舞台事故,從舞台上栽到樂池裡,傷了腦子,從此以醫院為家。老林飛黃騰達,深受高層信賴,各種大型晚會的總導演當著,還拍攝了幾部國民賀歲喜劇電影,他和他的人賺得盆滿缽滿。當他每次被春晚搞得要抓狂的時候「難道我就是個傳聲筒嗎」,都會一個人去醫院看望小李——即使小李已經認不出老林了。老林能做的就是陪小李玩一會兒假裝躲在枕頭後面消失不見又出現的遊戲,把小李逗得又哭又笑。旁邊病友的家屬認出了老林,問:「林大導,這是你的?」老林:「他是我的朋友。」 老林一個人看著小李默默流了幾滴眼淚,就帶上墨鏡回去跟舞台上的三面牆繼續死磕去了。

備註:我寫到一半才想到,小李的性別其實可男可女,沒準女的更好。頭髮短到可見頭皮那種。

本來沒想寫這麼多的,洗澡的時候隨便想想的,沒想到一下筆梗就源源不斷而來越寫越多越寫越細。我想到這個idea的起點是對Ken的羨慕嫉妒:他怎麼就碰到Shelby這麼好的製作人!寫著寫著就多少還是照顧了非戲劇圈觀眾的閱讀體驗。說起來我還有一處本來想寫,後來沒機會寫進去的是我對大劇院拿了個文華大獎就整天沾沾自喜的白眼——不知道怎麼大boss就變成了文化部了,本來是想寫大劇院vs瓦赫的。算了就此落筆吧,我先試試這篇能不能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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