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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DAU:娜塔莎》影評:電影or社會實驗

DAU:娜塔莎影評

關於[列夫·朗道]的爭議大多超出了電影範疇,它的製作過程完全不在主流電影範式之內,藝術電影也不敢像它那樣乾。任何一個製片人聽到導演要用那樣的方式拍片,恐怕都會在心裡暗暗罵對方:「真他媽是個瘋子」。不過,這個世界,尤其是電影圈,不缺瘋子。[列夫·朗道]真的用了一種迄今為止絕無僅有的方式拍了出來,恐怕連影史最受爭議的電影[索多瑪的120天]都要甘拜下風。

[列夫·朗道]不是一部電影,而是14部。最先面世的[DAU:娜塔莎],獲得了2020年柏林電影節傑出藝術成就獎,[列夫·朗道:退變](片長6個多小時)在這屆電影節進行了展映。毫無意外,這個以沉浸式體驗為基礎完成的系列電影,受到了兩極分化的評論,爭議不斷。

片長兩小時的[DAU:娜塔莎],只是這個系列電影項目非常微小的縮影。主角娜塔莎是前蘇聯一個神秘科研機構的餐廳服務生,在接待來訪的法國科學家時,跟對方發生性關係。

之後,她被國家安全部的高級軍官帶進審訊室,受到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摧殘。軍官自始至終保持冷靜,但窮凶極惡,一面凌辱娜塔莎,一面又像紳士一樣關心她,安慰她。他的權力賦予他絕對的權威和暴力,不容置疑。他讓娜塔莎在任何需要她作證的證詞上簽字。

若是在完全排演的情況下拍攝,[DAU:娜塔莎]裡近乎真實的性愛戲,以及考驗觀眾承受力審訊場面,根本算不上過火。問題正是在於此,影片是在一個特殊的環境下完成拍攝。劇組在烏克蘭哈爾科夫市搭建了佔地12000平米的前蘇聯科研所及配套生活區,以蘇聯的制度進行管理,演員「真實」地生活在裡面,像參加真人秀一般,參與到創作,而不是按照導演現成的劇本表演。

倫理問題因此浮現,有沒有演員在拍攝過程中受到心理或身體的傷害?某些人的惡是否因此被激發出來,享受病態的拍攝過程?導演伊利亞·赫爾扎諾夫斯基曾對此做出解釋:演員有權利在任何時候叫停拍攝,他們都是自願留下來參與到DAU項目。

DAU是前蘇聯科學家、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列夫·朗道英文名的最後三個字母。2006年,赫爾扎諾夫斯基啟動拍攝他的傳記片,但並不滿足於只是複述他的一生。開拍不久,他就中斷了拍攝,重新規劃,於是就有了瘋狂的DAU項目,除了一系列電影,還有裝置藝術展覽和沉浸式體驗。赫爾扎諾夫斯基的目的是重現蘇聯制度下,科學、愛和自由背後的邏輯。

三年的拍攝時間裡,科學家、藝術家、音樂家、哲學家、宗教學者、廚師、清潔工、護士等不同工種的人參與到DAU項目。赫爾扎諾夫斯基為此搭建的不是攝影棚,而是可以讓人在裡面真實工作、生活的場所。確實有科學家在裡面開展了自己的科研項目。最終,導演獲得了700小時的拍攝素材,剪輯成14部電影。

如果把[列夫·朗道]的拍攝過程視為一場社會心理學實驗,類似著名的斯坦福監獄實驗、米爾格倫(權威服從)實驗,那麼它的結論早在拍攝前就已經知曉,而且是按照創作者的指引和設計(畢竟它不是嚴謹的科學實驗),走向那個結論。

它最大的意義可能僅僅在於讓現代人體驗或重新審視極權的恐怖以及我們與極權的距離。導演還把這個項目延伸為一種裝置或行為藝術,在巴黎、柏林等城市展出,供遊客體驗。但這個項目產出的影片在多大程度上,提供了一種反思的視角,仍然是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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